你相信吗？陪伴我13年的猫离开后，我竟然在衣柜里发现了它留给我的最后礼物——藏在毛衣堆里的半截磨牙棒，上面还粘着几根褪色的橘色绒毛。那天我抱着这件沾满猫毛的旧毛衣，突然听见玄关传来熟悉的"咔嗒"声，就像它每天清晨用爪子扒拉卧室门的声音。
2018年1月29日清晨，北京零下12度的寒风里，我握着手机在实验室走廊来回踱步。屏幕上跳出的消息让呼吸突然变得困难："妞妞走了，走得很安详。"我蹲下来数着瓷砖缝隙里的灰尘，突然想起小学五年级的夏天，这只巴掌大的橘猫崽子也是这样蜷缩在我校服裙摆的褶皱里。
那天我逃了最后一节数学课。地铁换乘三次冲回家时，客厅飘窗台上只剩下一团凹陷的毛毯。妈妈红着眼睛说，妞妞临走前突然挣扎着要跳下病床，拖着输液管在全家每个房间转了一圈。它最后停在书房门口，那里挂着十年前我用蜡笔画的"全家福"，画里每个人都顶着橘色猫耳朵。
深夜收拾猫砂盆时，我发现食盆底下压着半块风干的鸡胸肉。这是它生病后养成的怪癖，总要把最爱的零食藏在各种角落。去年冬天暖气片后面找到的冻干虾仁，春天在空调外机缝隙发现的鳕鱼条，此刻都变成扎在心口的玻璃渣。原来动物真的会给自己准备临终储备粮，原来它早就知道要离开。
展开剩余63%第二天清晨父母出门后，我光脚踩过客厅地板。阳光斜斜照在它常趴的沙发扶手上，细小的绒毛在光束里浮沉。忽然听见厨房传来"哗啦"响动，冲过去才发现是窗台上的多肉被风吹倒了——以前妞妞总爱用尾巴扫这些盆栽。我蹲在瓷砖上收拾碎陶片，眼泪突然砸在手背，烫得惊人。
那天上班路上经过宠物医院，隔着玻璃看见护士抱着三个月大的金渐层做检查。小猫挣扎时露出的粉红肉垫，和妞妞绝育那天在手术台上乱蹬的爪子一模一样。我站在人行道上哭得浑身发抖，吓得清洁工阿姨递来整包纸巾。原来失去从来不是戛然而止的断电，而是无数个似曾相识的瞬间突然亮起的刺眼闪光灯。
晚上回家发现爸爸在阳台抽烟。月光把他佝偻的背影拉得很长，烟灰缸里堆满烟头——这个戒烟十年的老刑警，此刻正对着妞妞的猫爬架一根接一根地抽。记得去年他做心脏支架手术，麻药刚醒就嘟囔着要视频看猫。此刻我们谁都没说话，只有夜风卷着几片枯叶，轻轻掠过空荡荡的猫窝。
第三天整理相册时，翻到2005年用诺基亚手机拍的模糊照片。画面里六年级的我穿着蓝白校服，怀里抱着炸毛的小橘猫，背景是正在装修的新家。原来我们共同拥有过这么多"第一次"：第一次搬进带飘窗的房子，第一次在年夜饭桌上给它留座位，第一次全家旅行带着航空箱...这些记忆像老式放映机的胶片，在黑暗里闪着细碎的光。
深夜突然惊醒，恍惚听见床头传来熟悉的呼噜声。伸手摸向习惯性留出的被窝空隙，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。打开手机看到凌晨三点，想起兽医说过猫科动物大多选择在深夜离开。或许它是不想让我们看着它咽气，就像十四年前那个暴雨夜，它浑身湿透却坚持蹲在单元门口等我们回家。
2019年1月29日，我站在宠物骨灰寄存处的玻璃柜前。管理员说有位老先生每月都来，每次都带着新鲜的三文鱼和猫草。打开属于妞妞的格子，发现骨灰盒旁摆着爸爸的老怀表，表链上拴着半颗脱落的猫牙。回家路上经过花市，买了株和妞妞眼睛颜色一样的琥珀色月季。种在它最爱晒太阳的窗台时，突然明白死亡不是终点，而是所有共同经历的时间突然有了重量。
现在每次拉开衣柜，还是会下意识避开第三层抽屉——那里整整齐齐码着它用过的梳子、玩秃的逗猫棒、甚至收集起来的换季猫毛。朋友说该向前看了，可我知道有些羁绊早变成指纹留在生命里。上周在小区遇见流浪橘猫，它凑过来闻我手心的样子，恍惚又是2005年夏天的重逢。
昨天发现件神奇的事：用了十三年的电子闹钟，每到清晨六点半还是会发出"喵呜"的报时声。这个被妞妞踩踏过无数次的旧闹钟，电池早就该耗尽了。或许就像那些以为消失的记忆，其实都藏在某个抽屉角落，等着在阳光正好的午后，突然抖落一身金灿灿的绒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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